再次睁眼,回到了妈妈想要给弟弟植入AI芯片的那天
妈妈是AI芯片研究专家。
她为了让龙凤胎弟弟在数学竞赛中取得好成绩,动了给弟弟植入AI芯片的念头。
我觉得这对其他考生来讲不公平,极力劝阻妈妈,后来,妈妈被相关人员监管到考试结束后。
弟弟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了全球第126名,而我获得全球第12名。
可谁知他们母子却因此痛恨我,在我去参加决赛时,举报我初赛作弊。
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,最后我被人发酒疯砸死。
再次睁眼,回到了妈妈想要给弟弟植入AI芯片的那天。
我不解的问道:“妈妈,为什么弟弟有,而我没有呢?”
“浩浩,最近复习的怎么样了?”妈妈温柔地问道旁边打瞌睡的弟弟。
“吵死了,还让不让人睡觉啊?你整天嚷嚷着,我怎么能好好复习!”说完,弟弟陈齐浩将书本直接甩在我妈脸上。
瞪了她一眼之后,便回来卧室。
可妈妈丝毫没有生气,满脸地担忧,嘴里喃喃着“还有十天就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,浩浩要是没考好怎么办啊?”
她突然转头跟我对视上,“珊珊,你成绩这么好,你去陪弟弟一起学啊。”
熟悉的画面出现在眼前,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。
我赶紧低头将课本都收起来,“妈妈,我不敢烦扰弟弟学习呢!”
我拿着课本准备回卧室,我妈却一把将我推回凳子上。
“你在这耍什么小性子呢?赶紧好好复习吧!既然你都报了,可丢了我的脸。”妈妈冷冷地说道。
我的成绩向来比弟弟好,可妈妈却只会说:“男孩子现在只是没有开窍,到时候一下子压你几十条街。”
这话我从小听到大,中考后,妈妈不让我去重点高中,也不给我交学费,把属于我的那份学费都供弟弟去读贵族学校了。
最后,我拿着621分的成绩,免学费上了一所中专。
但是在看到弟弟成绩一次又一次垫底时,妈妈感到慌张了。
妈妈可是名校博士,AI芯片研究专家,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全球的比赛取得不理想的名词。
饭桌上,妈妈故作神秘地说:“我要浩浩植入AI芯片,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考得不好了。”
上一世,妈妈也产生了这种想法。
我认为用AI芯片技术作弊,对其他考生都不公平。
并且AI芯片植入技术尚未成熟,我担心对弟弟的身体会产生排斥反应。
于是我极力劝阻妈妈,可她却骂我“蠢货,别多管闲事!”
无可奈何下,我将此事告知了教育局,还向相关单位讲述了这个问题。
最后为了保障所有考生的权利,妈妈被相关人员监管直至考试结束。
弟弟也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了全球第126名。
而我获得了全球第12名,各种各样的记者争相采访妈妈。
她微笑着回答所有人的问题,我以为自己有终于成为了妈妈的骄傲。
可一旦听到记者问:“为什么你的女儿中考成绩621分却只能上中专,而你的儿子却能读贵族学校呢?”
妈妈的脸色变得难看,但在公众面前,她还是带着虚伪的笑容,告诉大家:“珊珊呢,她喜欢服装设计,非那间学校不上,我也劝阻不了她。”
可明明是妈妈不允许我读重点高中,她不希望我比弟弟厉害。
没想到的是,他们母子因此痛恨我,在我去参加决赛时,举报我初赛作弊。
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,而我的初赛成绩也被取消,最后我被人发酒疯砸死。
再次睁眼,回到了妈妈想要给弟弟植入AI芯片的那天。
我不解的问道:“妈妈,为什么弟弟有,而我没有呢?”
“去去去,你个中专生,凑什么热闹,你能参加这个竞赛已经是你的福气了,还想什么呢?”妈妈一脸不耐烦地说着。
“就是就是,你以后就是给我换嫁妆的。”弟弟也附和道。
每当她看向弟弟,她都是慈祥的样子,我多渴望自己也被妈妈这样对待啊!
可我知道,这是不可能的,妈妈从小就怨恨我,弟弟体弱多病,她痛恨我在未出生时就抢走弟弟的营养。
以至于我长大以后,什么都要让着弟弟,美其名曰:弥补曾经抢走弟弟的营养,这是还债。
我耸了耸肩,那我倒是要看看植入AI芯片后,弟弟能考得有多好。
为了落实这个想法,妈妈将试验材料全都搬回她的房间,并且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。
我半夜的时候给妈妈煮了热牛奶,“妈妈,你脸上的黑眼圈都快比熊猫还大了,喝杯牛奶好好休息一下吧!”
妈妈白了我一眼,一手接过牛奶,“还算你有点良心,这十几年没白养你。”
看我依旧没走,还站在她身后,她又勉为其难地说了句,“等到时候,你弟弟考入决赛,拿到好得名次,也给你沾点光。”
这种光,我才不渴望能沾上呢!
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,成为自己的光照亮自己,也照亮他人的!
“那就太感谢妈妈和弟弟了!”我真诚地回应着,便离开了她的房间。
弟弟站在客厅,对我做鬼脸吐舌头。
“你说你这么努力有什么用,就你这脑子怎么比得上AI好用呢?”他讥讽我。
“还不如多求求我,让我以后照着你。”
我冷笑一声,“那可真是谢谢你喔!”
但他们却忘了AI不也是人类发明的吗?
他们都是在做梦,怎么会有不劳而获呢!
在考试前一天,妈妈极限将AI芯片植入技术的答题功能完善。
弟弟对妈妈非常信任,直接躺在床上,等待进行手术。
见我在一旁,他满脸傲娇地看向我,似乎他确信自己一定能考得比我好。
妈妈找来了专业的医生,给弟弟打了麻药,将小小的芯片嵌入弟弟的脑袋里。
看着这一幕,我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妈妈脸上带有一丝担忧,可一想到弟弟能在竞赛中遥遥领先,她便笑了起来。
在进行手术时,妈妈满眼都是医生,我不禁感到疑惑。
手术结束后,妈妈便送他离开,还让我在房间好好照顾弟弟。
“你可别因为嫉妒,就不好好照顾你弟弟,要是他没恢复好,你也别想好。”
妈妈冰冷的话语萦绕在我的脑海中。
我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,我不能再被妈妈影响了。
好奇心驱使我走到阳台,却看见妈妈跟医生手挽着手,将医生送到了车上。
我才想起来,他就是上一世抢救我的那个医生。
我明明有强烈的求生意识,他却跟妈妈说我抢救不了。
妈妈也爽快地签了,不抢救的协议书,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拔掉我的氧气管。
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,这下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。
“还不快去照顾你弟弟,在这发什么呆。”
刚才还是笑嘻嘻着的妈妈,一回到家面对我,她就变得愤怒了。
她让我一整夜在房间守着弟弟,以前也总是这样的。
每次她加班通宵,我都要看着弟弟,直到他入睡,向妈妈报备了之后,我才能去睡觉。
而弟弟也总爱打游戏到深夜,有时候我困到不行了,就跟妈妈说他已经睡了。
谁知妈妈回来后,看到弟弟还在打游戏。
就用冷水泼在我身上,好几次我都冻感冒了,她也只会说我活该体质差。
但现在我明天就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,我不能为了这而耽误自己的前程。
我想起来班主任就住在我家隔壁,我求助她收留我在她家住一晚。
她得知我妈让我通宵照顾弟弟,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“丘老师,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?”我妈不解的问着,然后又回头用嫌弃地眼神看着我。
“有些事情需要找琪珊帮忙,学习上的事情。”丘老师温柔地向妈妈解释道。
妈妈满是烦躁,最后只是厌恶地说了句,“还不快去。”
就这样我去到了丘老师的家里,她家客厅上的婚纱照正是跟那个医生一起的。
我内心感到震惊,上一世丘老师好像就是被家暴致死的。
但当时我也被网暴,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,她也极力的向大众证明我没有作弊。
这次,我不仅要证明好自己,更要保护好丘老师。
我的挽着丘老师的手说道:“老师,照片上的你好漂亮啊!旁边这位是……”
她微笑着,但手却颤抖了一下,“这位是我的丈夫吴先生,是一名精神外科医生。”
我点点头,猜想丘老师应该是被他精神控制了,才没有选择报警的。
丘老师将我安排在她家的客房,还贴心的给我盖上被子,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。
“大清早的动静怎么那么大啊?不知道我昨晚还赶回医院上夜班了吗?”吴医生裸着身体从房间出来骂着。
我赶紧用手挡住眼睛,只听见丘老师带着一丝颤抖地说:“我送孩子去上学,你接着睡吧!”
一路上,丘老师担心我被吓到,一直在安慰我,可我却心疼她受了这么多委屈。
路过我家时,我看到妈妈的车还在家里,不知道弟弟醒了没有。
我跟弟弟在同一个考场,考试开始前五分钟,妈妈急匆匆地带着弟弟赶回来。
我注意到弟弟神情呆滞,目光空洞。
但也没有过多思考,毕竟这一场竞赛我准备了很久,我不想辜负自己,更不想辜负丘老师的期望。
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,我已经将试卷检查了两遍,确保会的题都按思路解答完了。
然后看向左上角的弟弟,还没有开始动笔,但却是满脸自信,跟刚才的神色决然不同。
没多久,他开始动笔答题,不一会他满脸痛苦,不时捂着头,不时又咬着手指。
看着他的模样,我不禁感到害怕。
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前一秒,他回头用阴森的笑容看着我。
我踉踉跄跄地走出考场,还差点摔倒在门口,幸好丘老师眼疾手快将我扶起来。
“怎么啦?是不是考试太难了,没考好也没关系的。”丘老师不断地安慰着我。
正巧碰到来接弟弟的妈妈,她冷哼一声,“没考好就没考好呗,反正也就只是个中专生。”
“琪珊妈妈,你怎么能这么说呢?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啊!”丘老师愤愤不平地为我争辩道。
我妈也没再理会丘老师,笑着问弟弟,“我的宝贝,考得怎么样啊?试题难吗?没事,不管多难,我都相信你能做出来。”
看着我妈对待我跟弟弟不同的态度,丘老师也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想要离开家里了。
弟弟咧嘴笑着点点头,妈妈就知道这下弟弟的成绩稳了。
丘老师叹了口气,还是将我带回了她家里,只是她的手上还多了几道淤青。
在我考试的这两个小时里,丘老师究竟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呢?
看着真令我心疼,眼眶中泪水在打转,但我知道我不能低头,我不能输。
我跟丘老师上了公交,在车上我无意间看到了妈妈高兴地拉着弟弟上了吴医生的车。
我握着拉环的手更紧了,丘老师细心地注意到了,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松。
她只是单纯地以为我拐弯时怕摔才抓得这么紧的。
但是没想到我跟丘老师刚准备到家门口时,就看到吴医生从我家走出。
他的衣服满是皱褶,白色衬衫上还有口红的痕迹,我妈还在身后捂嘴笑着看向他。
吴医生边回头看着我妈,边跟她吻别,最后还转过身面向我妈,跟她一路依依惜别,压根没有注意到丘老师就在不远处看着他。
丘老师眼中满是震惊跟失望,回到家后,她却假装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。
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,跟他们相处这几天,我发现吴医生总是在指责丘老师。
明明丘老师做的饭色香味俱全,他只会说不会做饭就别做,难吃的要死。
丘老师虽然在中专教学,可她明明也是一位博士,也总被他贬低地一文不值。
没多久,成绩终于要出来了。
在丘老师的陪同下,我紧张地在系统上输入考号。
陈琪珊,140分,总分150分,全球第十二名。
跟上一世的排名一样,丘老师也为我感到欣慰。
但现在我更好奇的是弟弟的成绩,植入了AI芯片后,他的排名会是多少呢?
还没等到官方发布排名时,妈妈就热情地招呼丘老师跟吴医生到家里吃饭,而我也回去了。
看着妈妈这骄傲欣喜地样子,弟弟应该考得不错吧。
丘老师还是忍不住问了弟弟的成绩排名。
妈妈先是大笑着,然后傲慢地拿出手机查询弟弟的名次。
当出现成绩页面时,她就直接放在我们面前给我们看,自己却在一旁信心满满的。
可成绩查询页面显示的是,陈齐浩,25分,排名50000+。
“这是不是涂错答题卡了?”吴医生发出灵魂拷问。
妈妈眼神中带着不解地看向吴医生。
吴医生指了指手机,示意她看,她拿起桌上的手机。
这一瞬间,我感觉她的时间静止了,好一会,她疯狂地刷新页面,嘴里却一直说着“怎么会这样?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
然后她一手抓起在认真干饭的弟弟的衣领,眼神中也满是怨恨,“你是不是故意考这么差的?你是不是就是想跟我作对?”
可成年的弟弟早就比她还高了一个半头,他站起来俯视着妈妈,“这都是你AI芯片给的答案,关我什么事啊?”
“你……你还敢顶嘴了,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两个长大容易吗?”妈妈开始哭诉着。
弟弟感到厌烦,直接回房间,并且将门反锁。
丘老师见状也拉起我的手打算带我离开,这次,我笑着对她摇摇头,我相信我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的。
丘老师也信任我,还让我有需要帮助时可以找她帮忙。
我内心却希望她可以放过自己,拯救自己。
妈妈深呼吸好几次,让自己冷静下来,又去找了弟弟。
她始终不相信这是弟弟考出来的成绩,于是她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弟弟去到了教育局,申请查成绩。
工作人员跟妈妈反复看了好几次弟弟考试时的监控视频,发现弟弟在最后半小时才开始答题。
并且总是面露难色,作出一些奇怪的动作。
画面的最后确实弟弟用诡异的笑容看向我,妈妈也回头看向我。
“是不是你用了什么阴谋,你到底干了什么?”
我怂了怂肩,一脸无辜地说着“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!”
妈妈不禁皱起了眉头,工作人员在一旁小声低喃:“孩子可能是考试压力太大才没考好的吧!”
但妈妈却听见了,她怒吼道:“看看答题卡,该不会是被人替换掉了吧?”
工作人员只好将答题卡的扫描件打开,而且还将正确答案跟弟弟的对照。
确实只对了3道选择题,这可比弟弟自己做的还差了很多,毕竟他靠自己也能考到全球第126名。
而AI却只做对了3题,我记得前世还有专门研究AI的科研团队,用AI去答题,结果都是二三十分,最高也只有四十分。
妈妈仍旧不信,还抓狂地说着“一定是你们偷换了我儿子的试卷,你们就是嫉妒他考得好。”
工作人员也是被她整的很无助了,“陈教授,这字迹就是你儿子的,而且呢,我们也没必要将你儿子的成绩跟别人替换。”
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,妈妈一点都不怀疑AI芯片答题的准确率。
她是不是忘记了跟弟弟植入AI芯片后,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测试它答题的准确率呢?但我也不想提醒她。
随着成绩在网络上的陆续公布,各大媒体争相报道。
而我是前三十名中唯一的中专女生,并且排在我后面的都是一些高校的博士、研究生,更有数学专业研究者。
记者经过深度的挖掘后,得知了我妈是教授,并且我还有个龙凤胎弟弟也参加了考试。
刚准备去看望丘老师,家门口却被各大记者堵的水泄不通。
尽管我妈妈是教授,但他们针对我的问题还是很犀利的。
“你是跟你弟弟交换了成绩吗?为什么你考了十二名,他却是五万名开外?”
“为什么你一个中专生能考出这么好的名次?你是不是作弊的?”
“为什么你弟弟读的是贵族学校,而你只是上了中专?”
“你是不是本身就是个男生?女生数学不是都不好吗?”
……
各种各样地问题接踵而至,但我现在毫不畏惧这种场景。
“这些问题呢,大家可以问问我妈妈,因为我比较害羞,实在抱歉。”
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答案,那就去问我妈吧!
而且就算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一个中专生,一个女生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。
这是人们一贯以来的偏见,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作弊,我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取得这个成绩的。
记者们这么一听,正好从门缝看到在屋里急躁的跺脚的我妈,一窝蜂地涌了进来。
我也趁机溜去隔壁丘老师家里,刚准备敲门时,就听见屋里传出来吵闹打架的声音。
顾虑不上那么多了,我用力拍门大喊着:“丘老师,您在家吗?我找您有事!丘老师!”
屋内的声音逐渐听了下来,良久,丘老师才打开门让我进去。
地上一片狼藉,丘老师脸上有通红的巴掌印,衣衫不整。
我心疼地紧紧抱住丘老师,还帮她顺背。
她在我面前卸下了坚硬的铠甲,忍不住地哭了出来。
“老师,你一个人生活可以更好的。”
她渐渐地停下了哭泣,沉默了好久,“嗯,我会考虑的。”
“最好快点滚!”吴医生从卧室将老师的衣物全都扔出来。
“你最好被后悔。”老师嘶吼着,牵着我的手带我走了出去。
丘老师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女性,更是一位我的榜样。
路过我家门口时,见到我妈在跟记者大吵。
“我儿子的成绩肯定是被掉包了,他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差的。”
“你说我儿子考得差,那你去
特殊教育学校老师X风投大佬
Chapter 1
遇见周时予那日,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三月艳阳天。
春寒料峭,朝阳倾泻而落,微凉清风小心翼翼钻进飘窗,生怕搅乱教师办公室此时的凝重。
盛穗心情远不及天气十分之一美好。
“两天!才开学两天我孩子就受伤了!”
“一个班就六个孩子都盯不住?我交这么多学费,学校就聘请这样的老师?”
教师办公室内静悄悄,只回荡着电话另一端学生母亲的质问,字字清晰。
盛穗太阳穴突突直跳,强颜欢笑:“您先别激动,孩子只是蹭破皮。”
“小事?今天蹭破皮,明天摔断腿,要是耽误我儿子,你赔得起吗?”
“我不管,你今天必须把对方家长喊来,不然我就去教育局投诉你!”
“......”
通话结束,办公室内死寂一片。
良久,盛穗对面的数学老师齐悦才敢抬头,弱弱道歉:“对不起啊,学生在我课上受伤,却害你被骂。”
在特殊教育学校,学生都是患有自闭、多动、或是智力障碍等疾病的孩子,尤其低年龄段,因为冲突而受伤的事不算罕见。
上午的小插曲其实很简单:齐悦上课时,班上一位多动症孩子将包子肉馅掉在同桌的娃娃上,事发后被同桌推撞到在地,尖叫不止。
隔壁办公室的盛穗闻声飞奔而来,给学生检查伤势。
好在只是脸上蹭破皮,没伤到脑袋和眼睛。
如果在普通小学,七岁大的孩子蹭破脸,或许不用特意通知家长;
但特教学校情况不同,再加上原班主任离职匆忙、盛穗接手新班级刚两天,还没来得及和每位家长单独沟通,孩子受伤后的第一反应,就是电话通知。
这就有了刚才的对话。
“今天多亏有你,”齐悦凑到盛穗身边,心有余悸,“要换做是我,当场就能被骂哭。”
盛穗闻言轻轻皱眉。
逃避责任不该是出事后的第一反应。
事关学生不能怠慢,但对待新人,她还是尽可能委婉,柔声教导:“不管什么时候,记住留一半注意力在学生身上。”
“以后你总要独立解决问题。”
“盛老师人美心善才肯帮我,”齐悦亲昵揽住她肩膀,姿态讨好,“有空请你喝奶茶。”
见盛穗不答话,小姑娘又抓着她的手轻晃,可怜兮兮:“那找对方家长的事——”
“电话我打,你先回班看学生,”明知道对方小心思,盛穗还是心软,“下次一定注意。”
“晓得啦,就知道你最好了。”
关门声响起,偌大无人的办公室重归寂静。
唇边笑意淡去,盛穗揉捏鼻根缓解疲惫,抬眸就见电脑黑色屏幕里,面露无奈的自己。
她长相并非近几年推崇的欧美高鼻深目,相反要更富有东方风韵:
柔和自然的面部轮廓、小巧精致的五官、以及一双透亮而不过分深邃的杏眼,弯眉轻笑时,总给人天生的温柔和亲切感,让人忍不住靠近。
大多数人形容她和善好相处,也有不少人说她耳根太软。
打开办公电脑,盛穗很快找到原班主任存家长联系方式的文档,调出周熠家长的信息。
周熠——娃娃被弄脏而推倒同桌的学生,同时也是一名自闭症儿童。
联系方式里有两栏手机号码,盛穗用学校座机拨通第一个,听筒内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。
于是她只好拨通第二栏。
第三次嘟声响时,电话终于接通。
“周熠家长您好,”盛穗率先表明身份,“我是孩子班主任,盛穗。”
一两句概述事情缘由,她转达对方家长的需求:“今天下午五点,您能来学校一趟吗?”
对面信号大概不好,盛穗问话后迟迟不得答复。
她只好一字一句重复时间地点,像是赴约前的隆重邀请:“今天下午五点,请问您方便来学校面谈吗?”
好在对面这次恢复通讯,只停顿片刻,就给予她肯定回应。
“......好。”
接电话的是名男性。
男人声线清越而富有磁性,经由听筒传播后略显沙哑,语调不乏温文有礼:
“我会准时赴约。”
-
“等一上午也不见你回复短信,相亲的事考虑的怎么样?”
上午十一点半,盛穗正要和同事去食堂吃饭,就接到母亲电话:“刘姨说男方很满意你条件,你们尽快找时间见一面。”
早晨她就看消息,无非又是催婚那一套。
心中无奈,盛穗示意让同事先走,独处时才解释:“刚才在工作,没看手机。”
“再忙还能抽不出回消息么,别糊弄我。”
母亲不满意她的敷衍,语气严厉:“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去相亲?”
盛穗噤声算是默认,几秒后,就听母亲转而哽咽一声:“小穗,妈妈身体不好,保不住哪天就没了,唯一的愿望,就想亲眼看你嫁个好人——”
“妈,您乳腺癌手术做的很及时,医生说了只要多加注意,不会影响寿命的。”
盛穗想起去年母亲被病痛折磨,最终只得无无奈妥协:
“相亲的事我答应,医生说您不要总生气,为这点事伤身体不值当,好吗?”
“没骗我?”
“不会,我下班就去联系介绍人。”
“你都奔三的人了,越拖只会越难结婚,”母亲这才满意了些,万般嘱咐道,“妈妈都是为了你好,可千万不要像我当年一样,嫁给你爸那种废物酒鬼。”
盛穗温声应道:“知道了,妈您记得按时吃药。”
挂断电话,她如释重负将手机丢在桌面,被迫相亲的事实压在心口,令人烦躁不安。
自小双亲离异,从盛穗记事起,关于父母就是无止尽的吵架撕打,直到后来母亲改嫁远走,父亲独自将她抚养长大。
往后,她的青春期就只剩下嗜酒的父亲、时不时的挨打、以及街坊邻居间无尽的流言蜚语。
受原生家庭影响,盛穗对爱情和婚姻不抱任何期待,更对冲突和争吵有回避本能。
就好比刚才,为了避免和母亲争执,她宁可浪费时间去相亲。
一顿饭而已,盛穗心中自我安慰,医生叮嘱病人要保持心情愉悦,就当用她两小时换母亲几天心情愉悦。
成年人的世界,谁没点身不由己呢。
座位上迅速调整情绪,盛穗扯出点笑容,揣着胰岛素笔起身去卫生间,隔间落锁。
低头掀开右侧衣摆卷起,她撕开酒精棉片包装,感受棉片擦拭在腰腹侧边的清凉感。
左手在平坦小腹捏出点肉,盛穗右手打开笔盖,心里计算午饭要注射的胰岛素剂量。
随后她垂眸,半厘米长的细小针头对准皮肤,平静利落地将针头扎进身体,缓慢注射胰岛素后停留十秒,再将针头拔出。
整个过程一气呵成。
毕竟这套动作从她十四岁、确诊一型糖尿病时就在重复,三餐和睡前一日四次都要打针,早成为生活一部分,想不熟练都难。
午休过后,下午的课忙碌依旧,一晃就到放学时间四点半。
两方家长约在会谈室见面,盛穗亲自将其他四个孩子送出校门,嘱咐齐悦看好剩下两个学生。
送别学生回办公室,走到教学楼三层时,她就收到齐悦电话。
听筒里,年轻的数学老师难掩语气激动:“你知道吗盛老师,周熠的爸爸居然是周时予!现在他人就在三楼会谈室,你快去看看!”
盛穗在楼梯拐角放慢脚步,望向走廊尽头的会谈室,人头攒动。
“...周时予?”
秀眉微蹙,她细细念了遍男人姓名,总觉得这名字再耳熟不过。
昨天周熠放学是家里保姆来接,她并没见过所谓的“父亲”。
究竟是在哪里,她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。
“你居然不知道周时予?就是那个身价过百亿、风投界号称百发百中的巨头啊!听说他本人还没三十岁,竟然连孩子都这么大了......”
齐悦兴奋的声音回荡耳边,盛穗人已经走到会谈室门前。
隔着五六旁观人群,她看清会谈室里的男人五官模样,忽地明白,刚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。
人一生总会遇见这样一个人,哪怕曾经毫无交集,哪怕时间过去再久,只因为其本身足够惊艳,你的记忆里就永远会留有他一席之地。
至少对盛穗而言,周时予就是这样的存在——
高中三年,她不知听过多少关于周时予的神话,每逢大考,还会偷偷拜学神、以求考个好成绩。
只在学校荣誉栏里见过的男人不再年少,万众瞩目中背靠沙发而坐,姿态随性而不失矜贵。
周时予一身沉黑西装低调奢华,内搭衬衫冷白、外套在窄腰位置收紧,衣领一丝不苟系到最上一颗;
沿修长脖颈向上,是喉结与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,薄唇色浅,深邃黑眸遮掩在金丝框眼镜的镜片下,自带神秘与禁欲相结合的疏冷感。
在男人面前,主任甚至不敢落座,诺诺连声地弯腰倒水:“为了这点小事,麻烦周总您亲自跑一趟,实在抱歉。”
“盛老师也是个莽撞的,怎么把电话打到您那里——”
周时予垂眸看着面前人忙乱,双手平放长腿交叠,十指根根修长;隔着一段距离,盛穗能清晰见得凸起关节和手背青筋,极富力量感。
分明是被人喊来讨说法,周时予仍一派云淡风轻,唇边虽带着温和谦逊的笑意,却俨然是惯于上位者的姿态。
等主任将水端到桌边,男人才慢条斯理地略一颔首,薄唇勾起点弧度,低声温润有礼:
“辛苦。”
主任受宠若惊:“没、没关系。”
“主任平时这么凶,居然怂成这样。”
“拜托,你看看他对面的人是谁,那可是周时予诶,人家一天赚的钱,比我们几辈子加起来还多好吗。”
“听说学校新建的体育馆和宿舍都是他掏钱,别说主任,就算是校长,见到他也得点头哈腰。”
门外走廊的同事窃窃私语,很快有人发现盛穗,纷纷自觉为她让路。
“盛老师去送学生放学,马上就回来——”
主任解释不停,听门口骚动立刻扫视过去,见是盛穗就赶忙招手喊她:“小盛过来,这位是周时予周总。”
意识到对方身份尊贵,盛穗忙快步走进会谈室。
对面的周时予却先一步主动起身,在周遭人震惊的注视中,静静等待盛穗站到他面前,笑容平和浅淡。
两人面对而立,巨大的身高差瞬间暴露无疑。
盛穗将近170的个子也算高挑,依旧需要微扬着头,才能对上周时予自然垂落的视线。
与冷峻侧颜和威压气场不同,镜片后的那双眼虽是深邃漆黑,细看却又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平静,如沐春风。
儒雅而端肃,柔和又深奥,截然不同的修饰词,都不可思议般在周时予身上得到完美融合。
四目相对,盛穗想起齐悦在电话里的称呼,率先自我介绍:“周熠爸爸您好,我是孩子的班主任,盛穗。”
话毕,波澜不惊的男人眉梢微抬,眼底有微不可察的讶异转瞬即逝。
盛穗捕捉到微表情,却没有细想。
因为下一秒,周时予已经主动朝她伸出手,笑容得体有礼,风度翩翩宛如名贵油画走出的中世纪贵族:
“盛老师,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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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
好久不见?
可他们明明从未见过对方。
猜对方是无心之言,盛穗并不多纠结,反而因为周围人的各样目光,浑身不自在。
她从没和身居高位者打过交道,紧绷后背走上前,镇定解释:“另一位学生家长还在路上,抱歉让您久等。”
周时予视线落在她尴尬表情,反客为主地拿起桌上水壶,倒了杯温热水推到盛穗面前,温声宽慰:
“没关系,是我来早。”
男人声线清润缓柔,骨节分明的手冷白如玉,抽离杯壁后,就只剩杯口氤氲出浅淡的雾气。
袅袅白雾中,盛穗对上周时予黝黑深沉的眼,藏匿在镜片下时,怎样看都是温文柔和。
却总莫名让人觉得暗潮汹涌,仿佛雾里探花。
看主任战战兢兢,她还以为周时予如何目中无人,目前看来,至少待她算是温和。
盛穗心中稍作放松。
很快,齐悦带着两名学生下来,受伤的学生张航家长也很快到场。
夫妻俩昂首挺胸杀进会谈室,名表名包尽显身份地位。
盛穗见两人就头皮发麻,随后就见张航父亲手直指她面门,张嘴欲骂。
男人余光扫过她身后,看清来人后瞬间噤声,身后的女人则满脸震惊,瞪大双眼。
一改气焰嚣张,男人诚惶诚恐地向周时予递上名片:“没想到能碰见周总,我是华谷科技的亚太区总经理张薛——”
周时予没有搭话,更没有伸手去接,只骨节分明的食指一下下轻点在腿面,半垂着眼若有所思,薄唇扯出淡弧。
喜怒难辨,让人甚至摸不透他是否在听。
无言的压迫感在寂如死灰的会谈室铺开。
盛穗余光见两位学生还站在角落,面孔稚嫩眼底清澈,实在不忍孩子被卷入成年人的名利场中。
心里打怵夫妻俩,她也咬牙上前打圆场:“学生之间没有矛盾,张航的伤也让医务室老师处理过,如果几位能和解言和,对孩子也有榜样作用。”
“这么草率肯定不行,”偏偏张航父亲这时又要横插一脚,“周总您看这样,哪天我们登门道歉——”
“可以。”
盛穗正无奈某人横生枝节,闻声一愣。
她抬眸朝沉默许久的男人望去,正巧撞上周时予视线。
四目相对,周时予朝她微微颔首,唇边笑意淡淡,看的盛穗有一瞬晃神,润透低音就字字清晰入耳:
“就按照盛老师说的办。”
-
一场声势浩大的闹剧,最后因为盛穗一句话就潦草收场。
连她本人都始料未及。
她不想再和夫妻俩过多纠缠,加上相亲对象下班后打过三次电话,怎么也该回复。
和学生家长告别,盛穗离开会谈室,快步拐进走廊尽头的楼梯间,回拨未接电话。
嘟声响起,很快有男人接起电话。
相亲对象周琦是个急性子,洪亮嗓门清晰回荡在通道内:
“介绍人说你想下周见面,但我后天要出差,改成明晚六点半行吗,行我就订餐厅。”
盛穗自知推不掉:“好。”
“那就御星楼,港式餐厅,”对面没问她意见就做下决定,挂电话前倒是没忘记确认,
“我们还没领证,吃饭得AA,你没有异议吧。”
话都被男人说完,盛穗嘲讽扯唇:“没有——”
后半句戛然而止,她垂眸看着地面两道身影重叠,意识到楼梯间外有人。
被撞见的尴尬席卷而来,盛穗正要挂断电话,转身时,却发现那人早她一步退出去。
瓷砖地面只孤零零倒映她一人身影。
相亲对象还在喋喋不休,盛穗无心应付就草草挂断,特意在楼梯间逗留一会,想等外面人离开再出去。
却没想到,出去几步就撞见周时予在走廊。
楼梯间外是大片落地窗,周时予靠墙站着,大片夕阳倾落在他肩头和发顶,光点如碎金,勾勒出男人挺拔落拓的身形。
连细长倒影都沾染上橙红,流淌至盛穗脚边,像是下一秒就会攀上她脚踝,拉着她往周时予的方向去。
他怎么会来这里?是在特意等她?
说不定只是凑巧遇见;盛穗心中自我安慰,见绕不开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,佯装意外:
“周熠爸爸?”
四字称呼在走廊响起,她敏锐捕捉到男人轻抬眉尾,随后站直转身面向她,唇边噙着浅淡笑意。
周时予目光落下,视线直白却不冒犯,不是判别的审视或好奇打量,而更像不带任何目的性,只单纯想看看她这个人而已。
盛穗不自在地轻咳一声。
“周熠的事,麻烦盛老师了,”相比她走廊被撞见都尴尬,周时予的若无其事就更显泰然,自然询问道:
“不冒昧的话,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。”
话毕他从口袋拿出一只白色手机递来,手指根根冷白修长,尺骨突出。
男人的云淡风轻感染盛穗,她不再紧张地接过手机,也忽略了两人指尖相碰时、对方转瞬即逝的动作滞停。
“不麻烦,是我分内之事,”她低头输入号码,“孩子在学校很乖,如果有任何问题,周熠爸爸可以——”
“盛老师。”
后半句被温淡男声打断,盛穗交还手机的手悬空,下意识抬眸就撞进周时予深邃双眼,发现男人也在低头看她。
目光之专注,让盛穗甚至有一瞬错觉,她再细微的表情都会被对方收尽眼底。
“周熠是我弟弟,”周时予语气微顿,忽地勾唇微微一笑,“不知道为什么盛老师觉得不像。”
“但我目前,的确是未婚单身。”
说完男人才想起拿回手机,快碰到屏幕时,手上动作又顿了顿,最终只捏住边框一角,收回衣袋。
大脑有一瞬空白,盛穗立刻道歉:“实在不好意思,周先生。”
“没关系,我也是第一次被认作为人父,”余光见周时予嘴角淡弧加深,清润低音更带几分意味深长,
“不得不说,这种感觉很新奇。”
盛穗耳尖爬上薄红,喊错人的羞愤之余,又惊讶于周时予私下相处时,藏掩在斯文有礼下、那点游刃有余的雅痞。
避开对方注视,她只能胡编借口离开:“我还要赶学校班车,周先生还有其他事吗?”
“耽误盛老师这么长时间,班车可能已经开走,”周时予的体贴入微一贯让人招架不住,绅士地提出邀请,
“我是开车过来,要送盛老师一程吗?”
“不用不用,还来得及,”编造的班车当然不会开走,盛穗哪敢再劳烦他,“那周先生,回见。“
“好,回见。”
目送纤细背影消失视野,周时予眼底柔和淡退,回想盛穗挥手说再见的模样。
无数次见过她背影,这还是盛穗第一次回头和他告别。
夕阳映落在她肤如凝脂,粉唇边的浅浅酒窝惹眼,琥珀般的水眸莹润明亮。
周时予低头看向左手手背,指尖相触的位置,仿佛还留有她的余温。
周先生。
她刚才是这样唤他。
-
室友晚八点到家时,盛穗还在吃晚饭。
“破项目什么时候是个头,”推门声响,肖茗在玄关处丢掉高跟鞋,进来见盛穗还在餐厅,瞥了眼饭桌挑眉,
“我不在家,你晚饭又对付?”
盛穗看着面前一碗水煮青菜牛肉,笑着上前给肖茗柔揉肩:“也没有很寒酸吧。”
肖茗在她身边坐下,嫌弃道:“像你这么吃,不出两天我得出家。”
从高中起,两人就是形影不离的闺蜜,共同录取魔都大学,毕业后盛穗一直从事教育行业、肖茗则去年跳槽到一家芯片科技企业,期间几年,两人一直是合租。
糖尿病的缘故,盛穗每天能吃的碳水有限、重油重盐的食物也该少碰,肖茗在家做饭还好,自己来做就来者皆是水煮。
“明晚我炖汤,给你补补,”肖茗被按的舒服眯眼,目光扫过桌上电脑,咦了声,
“你在看周时予的资料?怎么,帮我调查未来金//主爸爸?”
盛穗一头雾水。
她只是处于好奇,随手搜索打发时间。
“我今晚费劲关系弄到晚宴名额,就是想见成禾资本的CEO周时予啊,”肖茗手指身上的低胸礼服,“结果一句话都没说上——等一下。”
她忽地觉得不对劲:“你不知道这个,查周时予干嘛?”
盛穗如实告知周时予来校的事——当然事关周熠和其他隐私,都一概隐瞒。
“你的意思是,你就看见他来你们学校,别的都不知道?”
肖茗陷入沉思,几秒后双手摁在盛穗肩膀,郑重道:“宝,你快想个办法当上校长,帮我找个机会和周时予见面,让我好跪地求成禾投资。”
盛穗不懂科技行业,只听肖茗最近总说,他们公司最近在天使轮融资,首选目标就是成禾资本。
听闺蜜语气夸张,她不禁轻笑:“他这么厉害?”
“你不混圈不懂,成禾在风投界的地位。”
肖茗啧了声:“这么说吧,企业想上市就得要钱,成禾的投资比起钱更像是行业风向标,只要他投,其他公司必然跟风,上市基本就板上钉钉——毕竟周时予看中的项目,就没有不起飞的。”
“高考理科状元,风投入行又是传奇,”肖茗头看向盛穗,连连感慨,
“你说,周时予就大我们两三岁,怎么人家就叱咤风云、我们就底层民工?”
盛穗笑着揉闺蜜头发:“你已经很厉害啦。”
“也就你这么说我。”
好姐妹俩又东聊西扯好半天,直到介绍人打来电话,说已经把盛穗微信转过去,男方等下会加她好友。
结束通话,盛穗见肖茗双手抱胸看她,举起双手老实交代:“你没听错,我又要去相亲了。”
“又是你妈/逼你的对吧,”肖茗气的直拍桌子,语速堪比连珠炮,“生病时候一声不吭远走的是她,等上大学非要塞钱的也是她,把你当猴耍呢是吧?”
“吃个饭而已,”盛穗垂眸,故作轻松地笑了笑,“再说了,人家知道我有病躲还来不及,哪里会再见第二面。”
肖茗不许她妄自菲薄,上手搓她脸蛋:“还不是你上来就说生病,但凡肯等几天,求着想娶你的人不要一大把好吧。”
盛穗被捏脸还乖乖俯身配合:”几天也是骗人。”
“那就是男的眼瞎。”
话题就此结束,两人各自回卧室休息。
洗漱后窝进温暖被窝,盛穗侧身抱着手机想,如果她直接短信说她糖尿病的事,对方取消约会的概率多少。
肖茗的话不无道理,培养出感情后再告知她生病的情况,对方念着她的好,或许不会介意。
可她实在是无能爱人的性格,眼睁睁看对方付出感情却不能回应,还要对方接受她的身体缺陷,这样的事她做不出。
如果有一类人天生不适合婚姻恋爱,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。
垂眸无所谓笑笑,盛穗裹紧被子,准备睡觉。
困意袭来时,枕边手机震动,点开发现是一则新的好友提示。
资料显示对方是男性,头像是只毛色很杂的猫咪,一看就不是品种猫。
昵称更简略,单字一个“周”。
应该是介绍人说会加她好友的相亲对象,周琦。
盛穗对这位印象并不好,通过申请后,为交差就丢下一句话解决问题:
【S:周先生你好,最后和你确认,明天的见面地点在御星楼,晚上六点半】
不愿再聊的态度再明显不过。
对方再回什么,她都当自己睡着没看见。
正要丢下手机,聊天框的对方昵称就显示为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,下一秒,亮白的屏幕跳出消息。
【周:盛老师要约我吃饭么】
【周:可以】
称呼太过熟悉,盛穗指尖僵住,再看单字称呼时忽地反应过来,瞳孔一缩。
“......”
加她的人是周——周时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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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
“良宵佳夜,居然一个人躲起来看手机,你是有多无聊。”
酒吧内昏暗嘈杂,舞动男女衣着清凉,邱斯在角落吧台坐下,朝对面调酒师打响指,要了杯玛格丽特。
“喊你来酒吧是为了放松,”他手倚靠在大理石台,斜眼看身旁无动于衷的男人,挑眉,“你倒好,换个地方工作看手机。”
对嘲讽置若罔闻,周时予懒散地背靠高脚凳,修身西装尽显肩宽腰窄,长腿交叠,姿态倦冷;
吵嚷音乐和尖叫声中,只有他格格不入在看手机,头顶射灯打落下暧昧光束,像是要将他与周遭隔绝开来。
周时予在等盛穗回复。
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的提示出现又消失,足足一分钟过去,才跳出一段解释。
【SS:周先生实在不好意思,没想到您会加我微信,所以才把您认错成另一位】
字里行间,都写满盛穗小心翼翼的疏离,以及对他之前行为的困惑。
周时予知道,是他刚才太过急功近利,才引得她怀疑。
他的贸然出现像是天降巨石,猝不及防投掷在盛穗平静无波的生活,虽并非他本意,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。
可即便如此,他也不想就此揭过、当作无事发生。
镜片后的黑眸微沉,耳边就传来喋喋不休:
“就我来吧台的这点功夫,对桌美女已经朝你抛了三次媚眼,你好歹抬头看人家一眼。”
邱斯和周时予结识于大学、后来又一同创办成禾资本,说话没什么顾虑:
“照你这么下去,迟早要孤独终老——”
话音未落,就见周时予蓦地抬眸,只轻飘飘瞥来一眼,就看的邱斯立刻闭嘴。
周时予将手机倒扣,碰在大理石台发出轻响,抬眉反问:“不说了?”
邱斯摆手改口:“不说了,怕你半夜爬我家窗户,先杀后焚。”
外界对周时予的评价最不乏温文尔雅,而邱斯与他共事多年,最了解男人温和笑容后的面热心冷,私下连话都很少。
成禾腾飞后,周时予在圈内名声鹊起,数不清的橄榄枝抛给邱斯,试图挑拨离间,都被他果断拒绝。
相处越久他越清楚,和周时予玩心眼,只有被他玩死的份。
邱斯端起酒杯喝两口压惊,余光就见有人朝这边走来,热情招手:“陈秘书快来,你家周总又多云转阴了。”
“邱总,”陈秘书恭敬问好,随后走到周时予身旁,弯腰在他耳边低语,“有两件事要和您请示。”
“周老爷子刚才打来电话,问周总您什么时候回去,他想安排您和付家小姐吃个饭。”
“推掉,”周时予眼皮都没抬,态度冷淡:“还有呢。”
“再就是明天的庆功宴地点,”陈秘书语调四平八稳,“想问您有什么要求,没有的话,还是由我负责。”
修长指尖轻点在屏幕,周时予沉吟片刻,淡淡道:“御星楼,晚上六点半。”
男人以前从不管这些,沉稳如陈秘书闻言也是微愣,迅速调整:“好的,我去预定。”
说完目光停在大理石台,忽地想起,他以前从没见过周时予用白色手机。
“嗯。”
漫不经心地应个单字,周时予在四面八方的炙热目光中,起身大步离开。
中途有姑娘鼓起勇气上前想搭讪,都被男人视若无睹地直接略过。
邱斯望着男人高瘦的背影离去,好整以暇地看向陈秘书:“他今天怎么回事?就因为老爷子给他安排相亲?”
陈秘书莫名想起下午那趟行程:“可能是其他事情吧。”
-
御星楼是家网红港式餐厅,环境幽静装潢雅致,舒缓乐声悠扬流淌,宽阔大厅中摆上精致方桌,衣着得体的食客低声交谈。
如此,就更显得相亲对象的嗓音洪亮。
“我爸死的早、我妈更靠不住,还有个妹妹要读书,以前每天睁眼就是想怎么弄钱。”
点菜后,周琦就主动开启话题,说起他为了供妹妹读书、初中就辍学出城打工,靠着一身腱子肉在工厂站稳脚跟,后来出来单干做钢材生意,这两年政策好就小赚一笔。
现在人过三十,事业有成就想过安定日子,讨个老婆回家照顾他,再生个大胖小子。
盛穗看得出,相亲对象很满意她这张脸,也清楚周琦品性并不坏;
只是男人没上菜就端起酒杯开始喝,以及逐渐高升的音量,都让她坐立不安。
男人仰头就酒一饮而尽的模样,像极了她小时候酗酒的父亲。
父亲清醒时还好,最多只是不理她;每次喝醉就免不了大声嚷嚷,再不够就打她解气,引得周围邻居都来凑热闹。
起初盛穗还会哭喊,随着时间推移,她意识到没人救她,眼泪只会招来更多非议和怜悯目光。
于是,她学会了闭嘴和乖巧微笑。
周琦再一次要碰杯时,盛穗委婉拒绝:“我不能喝酒,怕伤胃。”
“这点红酒才哪到哪呢,”周琦看着暖黄灯光下唇红齿白的女人,忍不住炫耀,“我们酒桌上谈单子,白酒都一斤起步——”
“抱歉。”
盛穗再也待不住,只觉得旁边的人都在回头看她,找借口起身,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不算撒谎,她的确要在上菜前,去洗手间打针。
短效胰岛素起效需要十五分钟左右,注射时间太早容易低血糖,而太晚又会让血糖升高过快。
离开男人声如洪钟,盛穗终于能畅通呼吸,隔间落锁。
针头刺进皮肉有细微刺痛感,盛穗低头,拇指摁着圆笔末端,一点点将胰岛素推进身体,若有所思。
和周琦相处让她感到窒息,不能再继续下去了。
必须尽快说清生病的事,这样对方哪怕对她再有好感,也会立刻知难而退。
盛穗对此很有经验。
良久,她终于从洗手间离开,满心想着怎么和周琦开口。
自然和刚到场的周时予等人擦肩而过。
“做成几个亿的项目,庆功宴就请我们几个吃茶餐厅,周总是不是太抠了。”
邱斯懒散在方桌旁坐下,嘴里嫌弃,却一连点了七八道菜才停下,扭头瞥见斜对角那桌,咧嘴笑了声。
“你看那是不是周琦,上个月求你投资那个,”他手肘碰了碰旁边周时予胳膊,
“对面是他女朋友?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——”
“不是。”
周时予忽地出声,低凉声线让剩下三人都是动作一顿,纷纷抬头,就见男人面无表情:“相亲而已。”
“这你都知道?”邱斯心想这人最近怎么喜怒无常的,“不过就周琦一言不合就发飚的暴脾气,相亲的妹子是真惨。”
周时予抿唇不语,视线停在不远处正交谈的两人,镜片后的黑眸是深邃幽寒。
初春寒凉未褪,盛穗今天换了身浅紫色的宽松毛衣和同色系薄纱裙,蓬软黑发用竖夹随意盘起,温雅精致中又不失慵懒随性。
平日不施粉黛的脸画上淡妆,朱唇皓齿、细眉笑眼,原本温婉清秀的五官,又有几分媚态天成的勾人意味。
对面的男人正殷勤给她递菜,她一愣,笑着接过。
称得上温馨一幕。
周时予只觉得无比刺眼。
-
“刚上的菠萝包,你尝尝。”
盛穗刚回到位置坐下,周琦就将甜点推到她面前:“怎么去这么久,再等菜都凉了。”
刚注射胰岛素不能吃高碳水,盛穗只能勉为其难接过甜点,纠结开口时机。
以往她都是相亲结束才坦白,周琦是唯一还没上菜、她就只想逃走的对象。
见她脸泛薄红,周琦还以为盛穗害羞,不由自满道:“刚才介绍人问我想法,我说我挺满意你的。”
“我这人读书少、不搞弯弯绕绕一套,你说你想找个人品好的,我觉得我还行,你要是觉得合适,我们就试试——”
“周琦先生。”
盛穗听男人夸她就头皮发麻,更不敢再拖延:“我们恐怕不合适。”
“不合适?”拒绝来的猝不及防,周琦意外地瞪大眼睛,“你觉得我人品不行?还是——”
“是我的问题,”男人的高声反问成功引得旁边几桌看过来,盛穗笑容发僵,“是我身体不太好,有一型糖尿病。”
周琦不信:“糖尿病?那不是老人才会得吗?你年纪轻轻,怎么就得糖尿病了?”
男人反应在意料之中,盛穗不想解释,只希望他不要再喊:“介绍人那边,你可以直接说是我的问题。”
周琦有一瞬考虑过再试试,转念又觉得是盛穗先隐瞒,再回忆起他刚才自作多情,借着酒劲,恼羞成怒道:
“你有病怎么不早说啊,这不是骗人吗?!”
这时服务员端菜上桌,轻声提醒:“先生请往后靠靠,小心烫——”
周琦被打断,猛地拍桌子:“吵什么,没听见我正在说话吗!”
巴掌砸在桌面那一刻,盛穗感觉好像有一巴掌扇在她脸上,疼的呼吸都艰难。
够了。
她受够了。
“没提前告知,是我的疏忽。”
四周目光如芒在背,那一刻,盛穗只觉得她又变回那年小巷里遭人议论的女孩,短一截的衣袖藏不住挨打伤痕。
微笑是她唯一仅剩的体面。
正如现在,她用力咬着嘴里软/肉也要笑出来,借机离开:“抱歉,我有事要接个电话。”
说完也不等周琦反应,抓起手包就要走。
她转身,却一眼撞上周时予目光,男人坐在她斜右侧,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过来。
偌大餐厅座无虚席,周时予依旧鹤立鸡群,一身纯黑西装尽显疏冷禁欲,金丝框眼镜却又添几分温和斯文。
和盛穗此时的狼狈形成惨烈对比。
四目相对,她匆匆避开对视,加快脚步就要直接略过周时予那桌。
盛穗没想到周琦还会追上来,只听身后传来怒斥:“你这就想走了?”
余光见男人粗宽的手就要抓过来,她侧身想要躲开,腕骨突然被另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握住,力道柔和却不容拒绝。
对方掌心稍一用力,就将她带离危险地带。
鼻尖传来的木质冷香似曾相识,后调掺杂着零星清苦,却让人无比心安。
周时予拉住她护到身后的那一刹,比起丢脸出糗,盛穗的第一反应,是散退褪尽的焦躁惶恐;
是清楚意识到她已经安全。
耳边传来痛呼,盛穗扭头,就见另一位长相清俊的男人背靠座椅,慢悠悠收回伸出去的腿,脚边趴着摔倒的周琦。
“谁他妈绊我——”
周琦骂骂咧咧爬起身,抬头对上笑眯眯的邱斯先是愣住,视线一转又看见周时予、以及被男人揽到身后的盛穗。
一时间,羞愤、畏怯、和惊诧等表情在周琦脸上轮流上演。
“这不是周兄弟吗,”邱斯悠哉悠哉开口:“这是又来要钱了?没必要行此大礼吧,受不起啊。”
周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咽不下这口气:“两位老总,这是我的私事,你们——”
“周老板。”
周时予温声打断,居高临下地俯视周琦,唇边笑意淡淡,说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:
“我可以给你一次,自己走出去的机会。”
话毕,男人漫不经心朝不远处投去一瞥,就见闻讯赶来的餐厅经理早带着三两保安严阵以待,见周时予望过来,纷纷恭敬鞠躬。
周琦自知斗不过,临走前还认为周时予只是顺手英雄救美,恶狠狠剜了男人身后的盛穗一眼:“话还没说清,我在停车场等你。”
“......”
周琦走后再没人看笑话,生活照常,其他人很快又专注回自己事情。
盛穗仍心有余悸,精神恍惚着,身体先一步向邱斯和周时予道谢。
“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,”邱斯见某人还拉着盛穗手不放,挑眉起身,“我去把你们那桌账结了。”
说完他故意停顿,别有深意地看向周时予:“某人到时候记得给我报销。”
盛穗正想说不必麻烦,就听周时予言简意骇地回了声“好”。
“真的不用——”
话音未落,盛穗就感觉被轻轻环住的腕骨一凉,是周时予才想起松开她的手。
继而肩膀微沉,男人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,骨节分明的手拢紧领口时,周时予又微微俯身,薄唇停在她耳侧。
沉静温和的微苦木香飘进鼻腔,气味因为距离急剧缩短变得浓郁。
盛穗呼吸一紧,就听低沉柔和的男声落下:“周琦前科不少,不是合适的结婚人选。”
“单身未婚的人很多,”温热呼吸滚落耳畔,她抬眼跌进周时予黑眸,眼底有她看不透的翻涌情绪。
男人平静而专注地望进她眼睛:“盛老师,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果然,刚才的争吵都被他听到。
盛穗忽地想起,两人昨天在走廊撞见,周时予特意和她强调过的,也是单身未婚。
仿佛在有意点醒她什么。
可她因为周琦的事,脑子还混沌一片,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,闷头昏睡过去。
不想再打扰别人,盛穗随后提出要离开。
“打扰什么,来了就一起吃呗,”结账回来的邱斯出声,同桌几人也看出盛穗和周时予关系不浅,纷纷挽留,“周琦还在外面等你,现在出去,又被缠上怎么办。”
“我在餐厅门口打车就好,”盛穗去意已决,故作轻松地弯眉笑笑,“他不敢怎么样的。”
几人都被她笑意盈盈的模样骗过,不再多劝,只好心叮嘱她注意安全。
离开前,盛穗将身上外套还给周时予,怕被看出破绽般,有意避开男人低头注视,转身就走。
没关系,只是打车回家而已。
周琦顶多在介绍人面前骂她两句,不可能真的做什么。
没什么好怕的。
电梯终于到达五楼开门,盛穗停下自我安慰跨步而入,下一秒,一道高瘦修长的身影就尾随她进来。
铁门关闭,封闭空间里,盛穗惊诧地仰头看向面前男人。
周时予是什么时候来的?
男人还是熟悉的从容不迫,将手中鼓囊囊的塑料袋递过来,声线温和:
“打完胰岛素要及时吃饭,低血糖会很危险。”
袋子里的食物肉蛋奶菜俱全,连导致血糖升高的碳水化物主食,都特意挑选了对糖尿病人友好的南瓜薏米饭和荞麦面。
盛穗低头看着沉甸甸的食物袋,思绪纷乱。
周时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?又为什么要特意追出来?
盛穗想她应该满腹疑惑,可当她接过还温热的塑料袋时,只感到眼底阵阵发热。
明明他们只见过一次,周时予却能轻易看透她的伪装脆弱、她的人前逞强。
连她最难以启齿的病,在男人口中也同样云淡风轻,提醒她吃饭的平和口吻,就像是在说最普通的一日三餐,而非对待一个“不合群”的糖尿病患者。
盛穗从没遇见过,如周时予一般的人。
久久望着那袋食物,她如何也说不出拒绝,接过后低低道:“......谢谢。”
周时予垂眸,将盛穗眼底的迟疑收尽眼底。
理智告诉他不该冲动,如果为了一时快意把盛穗吓退,过去十三年的等待,都将前功尽弃。
可见到她委屈低落,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,还是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越线。
“我现在要去公司,可以顺路带盛老师一程。”
这是最后一次;周时予心中告诫自己,镜片后的黑眸是永不会被盛穗察觉的隐忍眷念。
如果她感到不适拒绝,他会立刻退后。
他决定将选择权交给盛穗,压抑的情绪让润透嗓音都微微发哑:“所以,”
“要和我走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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